洛比塔这是第一次见识到魔法的力量,当然算上雅米拉在旅馆所做的那个以水换酒的小把戏的话,可能就是第二次了。他们径直从行政区到达商业区后,雅米拉领着他走到一个小巷子里,将法杖笔直“插”在地上,瞬间周围环绕着一圈圈浅蓝色光圈,他感觉到意识模糊,头重脚轻,为了抵抗这种力量,他轻轻地眨了一下眼睛,紧接着,他发现目光所见与前一秒完全不同,这里已经不是刚才的那个污水横流、蚊虫滋生的肮脏小巷了,代之以美轮美奂的宫廷式室内装潢,以柚木材料为主的室内墙地板装饰整体呈现出暗橙色调。穹顶上的玫瑰色琉璃吊灯盏,更为这极具贵族风情的家居点缀上一丝浪漫情调,随处可见的玻璃器皿更在吊灯灯光的衬映下晶莹剔透,五彩斑斓,他们现在处于的可能是主室的空间装潢的极为空旷但又精细得无微不至,显现出一种大气宽容与温婉别致并存的震撼。
洛比塔现在脑中只剩下了“优雅”“高贵”这两个形容词了。在他的印象中,去过的唯一还比较体面的宅子可能就是凯里克家,而凯里克那令很多平民羡慕的“豪宅”也只不过是三层小阁楼罢了,和这一比简直有如天壤之别。看来这个真正豪宅的主人非富即贵,而凯泽王庭的占领者们并没有大兴土木再造新宅,那么这个宅子极有可能是杜马尔的某位富商大贾,或者是某个家族的。凯泽王庭占领杜马尔后,出于安抚杜马尔上层以稳固统治的需要,并没有大肆毁坏原先富贵之家的房子或者侵夺他们的财产,反而确立了更完备的法律来维护他们的私有财产权,以此博得与上层的和解。
那么,之前还和马尔高克交谈甚欢的雅米拉,现在为什么又要来到杜马尔某位大户人家的家中呢,而且是用如此不礼貌的方式直接传送到了他的家。洛比塔很快有了一个不好的猜测:难不成是想暗杀?洛比塔想到这,突然警觉起来,一方面是对雅米拉而言,另一方面是对住宅中可能存在的侍卫而言。
“好了洛比塔,你不必这么提防,我们到这来,是为了拜访这家的主人,你可不能忘了礼数。”雅米拉似乎看穿了洛比塔的用意,一边出言点破,一边收起了自己的法杖。
“咯咯咯,贵客莅临,有失远迎。来来来,请入座,老夫来好好招待一下尊贵的客人。”突然从暗处传来了一个苍老但有些诙谐的声音。很快,四周昏暗处的灯光纷纷亮起,在他们的左后方,一位年迈的拄着拐杖的老人向他们走来。那个拐杖似乎很别致,他每次在地板上的敲击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就这样老人从他们面前走过,并在一旁的长方形餐桌上入坐。“来,坐坐坐,老夫可不能失了待
客之道。”
洛比塔迟疑了会儿,见雅米拉毫不犹豫地就近入座并示意他也坐下,这在雅米拉旁入座。虽然坐下了,但他仍一边偷瞄雅米拉的神情,一边暗暗观察那位老人的动态。学会察言观色是他从凯里克那学来的重要的技能。这时候,仆人端上了红茶和点心,雅米拉直接从仆人端来的盘子上接过茶杯,静静地坐在那喝茶,那位老人脸庞上也是微微笑意,几道皱纹都挤到了一起。观察了好一会儿,见这两人既无多余动作,也未开口说话,心中更加充满了疑惑,警惕之心也进一步加深了。
最终还是雅米拉先开口说话了:“这红茶真是好喝呢。似乎是产自格林特尔的茶叶。您品味清高至此,竟然从精灵手中弄来了这些茶叶呀。”
“哈哈,杜马尔可是号称匹斯托尔集散之地,不怕我们没钱,就怕他们没货,生活在商业之都,什么样的奇物珍品弄不到。”老人很爽朗地笑起来,他的言语中充溢着对家乡的自豪。
“那是当然。有您从中周转引领,杜马尔的商人们都赚了个盆满钵满,这可多亏了您的努力。”雅米拉继续恭维着对面那位老人。
“那可真是惭愧,比起你来,我所做的实在是有些微不足道。”老人也反捧了雅米拉一下。但是这捧的,让洛比塔都感觉到尴尬症有些发作了。
“呵呵,您说笑了。不过说起来,我讲的那件事,您考虑的如何了。”雅米拉稍微严肃了起来,看来是进入正题了。
“这种事情,你让我考虑,其实就是让我没得选啊,你的倾向性太强了。说实话,我很少见到你在信中流露出如此强烈的情绪,以及溢出的魔法能量。”老人笑了笑,继续“抖着包袱”。
什么事情,居然让雅米拉这个在洛比塔面前没有几乎流露过真情实感的人在信中表现出这样激烈的情绪?洛比塔一边仔细窥觑着她的脸色,一边心中暗自揣度着。
“这种事情,对于您来说是天命所归,说是神的诏示也不为过。希望您为了杜马尔考虑,不要推辞为好。”
“哈哈哈。”老人继续大笑,突然用手指着洛比塔,说:“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也请了一位记事员来旁听吗。”
“对不起了,他必须待在这里。放心吧,他会严守秘密的。”雅米拉用一种毋庸辩驳的语气与老者说话,让洛比塔都惊出了一身冷汗。要知道,自己可是马里高克钦点的卧底,雅米拉居然还说什么他会严守秘密,难道雅米拉是要套对面的话,作为把柄吗,怎么看她也不像是要和对面真诚谈事的人啊。洛比塔感觉自己脑袋快要爆炸了,根本难以处理对话中所包含的各种信息,说到底,还是十六岁的他太稚嫩,甚至比眼前这个“貌似萝莉”要幼稚的多。
“那就对不住了,我难以当面给你答复。”老者盯着雅米拉的眼睛,也很直接地拒绝了她。
雅米拉刚想继续说话,突然从四周传来了枪声,接着听到一个人大喊道:“有人要刺杀主人,来人啊!快来保护主人!!”紧接着一颗弹丸嘭的一声划过洛比塔的脸庞直接嵌进了柚木桌板。他反应很快,举起旁边的椅子,紧贴着桌沿,环顾四周,观察敌人是否已经进入主室内。而一旁的雅米拉并没有抽出法杖,双眼紧闭,嘴唇微动仿佛在念咒语,很快整个室内都填满了一种奇异的类似六面光棱的幻象,毫无疑问,这是雅米拉的法术所然。
外面很快响起了密集的枪弹声,看来是侍卫和刺客进行了激烈的交火。洛比塔很快就知道事情不妙了,要知道刺客一向是蛰伏于阴暗,一击毙命,而现在他们却公然露面,直接与侍卫交火。而由枪弹声的密集程度可见对方人数绝对不少,能在城内轻松地集中这么多刺客,只有一种可能——他们并不是城郊某个荒郊野岭的强盗土匪,而是城内某个势力的爪牙。其一可能是是反抗组织成员,但从以往来看,抵抗组织成员作为一个地下组织,并不会如此兴师动众。那么只有一种结果……想到这,他更是一阵害怕,也更加疑惑了,这个老人,究竟是什么人?居然能吸引来凯泽王庭的暗杀。
“咚”——一侧大门被推开了,洛比塔猛地转过身去,看到了几名受伤的侍卫:“老爷,赶快离开这吧,这座宅子就快被敌人包围了!我们,我们快挡不住了!”
天哪,这根本就不是刺杀,简直就是公然的进攻。洛比塔已经感觉到了窗外的灼灼热焰,甚至可以说,建筑外“灯火通明”,数量众多的所谓刺客,已经把他们团团包围在了建筑内。
“好的,雅米拉阁下,那就有劳你来保护老夫了,倘若还能安全撤出这里,我会答应你,别无二话。”老者慢吞吞地站了起来,从桌中的某个机关内抽出了一把短刀,按在桌子上借桌面滑向洛比塔,“小子,你毕竟是雅米拉阁下的人,可不能就在这死了。”洛比塔接住短刀,用一只手握住它,他明显感觉到了这柄刀的重量。
“老爷,快跟我们走吧,我们来掩护。”侍卫将老者团团围起来,交替掩护着保护老人离开主室,雅米拉和洛比塔也紧跟上来。他们循着楼梯一层层往上走,许多受伤的侍卫在这里接受一些简单的包扎后就立即下楼参加战斗,但从伤者不停向楼上转移来看,敌人也循楼梯向上推进,一层接着一层,较低的楼层逐渐失守了,楼梯上洒满了伤兵们的血迹,原先画着各种鲜艳壁画的墙壁也是血迹斑斑,一股血腥的味道直冲进洛比塔的脑门,让他有些发晕。这些刺激让他握着刀柄的手有些颤抖,他定定神,用双手紧紧握住短刀,紧贴着横亘在自己胸前,小心提防这各个方向可能的袭击。
稍微走了一会儿后,雅米拉与走在前面的老者商量由她和洛比塔来断后,让伤兵们先上去,因为楼下渐渐地已经没有伤兵送上来,可想而知留在底层的士兵要么全部阵亡,要么决意抵抗到底,为他们争取时间,敌人很快就能追上来了。而老者则希望最起码雅米拉能留在他身边,因为他周围的侍卫们大多负伤。最后一边上楼一边商议,所得的结果是洛比塔殿后。其实这个决议也算是洛比塔自己半推半就赞成了的。因为他知道敌人从四面八方而来,而绝不会蠢到真的一层层推进,他们可以从窗台,从楼顶,随时随地地对老者一行人发动袭击,与老者一行待在一起未必安全。其次雅米拉也表示她在之前打开的法术结界能够感知到洛比塔以及敌人的一举一动,能够在他真正有生命危险的那一刻施放法术救下他。
又来到一个楼梯的拐角,他从窗户往外略微张望,看到了一些举着火把的人躲在楼下的临时布置的一些掩体内,有的人则张弓向屋**箭或者举枪射击,洛比塔忙俯下身子躲避,却用眼角余光看到了一团黑色的东西从窗户伸了进来,抬头一看发现是一只钩爪牢牢地套住了窗木,他急忙挥刀想砍掉钩爪的绳子,刚一靠近窗户,从窗下突然伸出的一只手给了洛比塔狠狠一击,正中左肩,他一个趔趄后仰摔倒,后颈磕在台阶上,几乎要昏过去,但微眯的双眼感觉眼前有黑影,求生欲被激发出来的洛比塔拼尽全力将短刀横在面前,虎口震得发麻,意识模糊的他才知道自己居然挡住了一次攻击,也就是这一震也让他稍微清醒了一些,翻滚到一边借助墙壁勉强的支撑站立起来,对方毫不犹豫挥舞着长刀奋力劈砍,他斜侧过身子,躲过这致命的一击,反手横劈一刀,对方迅速收刀回防,轻松化解了攻势。
对方比洛比塔强壮得多,但由于楼梯内空间狭小,长刀不好发挥,洛比塔尚能游刃有余地与对方交锋,只见他灵活地在楼梯上下不断地利用短刀优势试图攻击对方要害,而对方只好被动地进行防御。几番较量后他抓住对面收刀不及的机会,用刀柄狠狠的敲击对方的右手,对方吃痛手拿不稳,长刀掉在了地上,紧接着他将短刀直捅了过去,想直接捅入对方心脏,没想到对方迅速让过身,左手抓住他的两只手腕,右手从怀中掏出一把短铳想要开火,洛比塔则挣开左手狠狠一个手刀,对方一枪打在了墙壁上。趁此机会他低头突然向对方撞去,强大的冲击力让对方头晕目眩,疼痛难忍,洛比塔赶忙抓住机会,双手高举短刀,狠狠向下刺去,刺穿了对方的胸膛,献血迸发而出,溅了他一脸,接着顺着脸流到脖颈,沾染了衣裳。
洛比塔杀人了。但此刻的他没有一点点后怕或者恐惧,一想到这个人可能是凯泽王庭的走狗,他便有内心而发的有一种快意。他兴奋极了。
因为没有听到窗外有攀登的声音,楼下的交火声似乎也不近,他开始搜查这具尸体,希望能找到一些东西。不过遗憾的是,对方穿着黑色风衣,除此之外没有任何装饰,也没有口袋,一副标准的刺客打扮。这时,他又看到一支钩爪勾了上来,忙拾取了那把短铳,上楼跟上雅米拉他们。他知道自己的体力再不足以支撑另一场战斗了。
雅米拉似乎并不惊讶于洛比塔满脸的血迹,倒是老者回过头笑着对他说:“小伙子有点用嘛,老夫在你这个年龄,杀头猪都费事。”
洛比塔也长呼一口气,仔细回味刚才那不到三十秒的战斗,他知道如果不是老人给了他这把短刀,他根本就毫无还手之力,于是也对老者报以微笑:“感谢您,托您所赠武器的福,我能宰了那个凯泽畜生。不过,我们为什么要往屋顶上跑?这不成了绝地了吗?”
“看来你的脑回路也不快。我们到了屋顶,到时候自有办法撤退,但如果从门口突破,那就要付出多几倍的伤亡。”雅米拉没有回头,用一种轻描淡写的语气说着。
洛比塔没有接话,在他看来,这个法师不说轻松击退来犯之敌,但让他们“撤退”肯定是轻而易举,根本不必大费周章跑到屋顶上去,至于为什么如此,洛比塔也懒得猜测,像他们这种人的举动本来就不是可以套用普通人思维来揣测的。
很快,他们便由一个天窗登上了屋顶,很庆幸这座宅子并不是哥特式建筑,否则他们在屋顶肯定是站立不稳。最后上来的洛比塔突然发现了屋檐上搭着一只钩爪,这次的他学聪明了,将短刀横在身前靠近,刚一看见屋檐旁吊在绳上的人便直刺过去,自信的他相信这一击必然毙命。
噔的一声,洛比塔发现自己这一刺刺到了盾牌上,继而弹开站立不稳,对方居然是持盾向上攀爬的!只见很快爬了上来的敌人掏出火铳,直指着洛比塔准备射击,洛比塔知道自己完了,根本躲闪不及,也不能近身像先前那样如法炮制弹开对方的火铳,他挥舞短刀,希望能碰巧弹开弹丸,但这一切似乎都是徒劳。
突然他身后一道蓝光闪过,这名敌人突然变成了一道虚影,真正的敌人则像几秒前那样半搭在屋檐上,但是这一次,他并没有抓紧绳子,伴随着绝望的叫声,敌人掉落下去了。
洛比塔急忙回头,看见了还保持在施法状态的雅米拉,变得有些凌乱的秀发在一束环绕的光尘中微微浮起,背上的法杖两端发出刺眼的冷色光芒,向前伸出的右手掌心一抹淡蓝色光芒柔和、清澈又带些朦胧。毫无疑问,雅米拉施放的法术救了他一命。
“谢谢。”洛比塔想了半天并不知道怎么回应雅米拉的举动,因为之前自己过分热情的对“英雄”的“表白”,现在他什么话都显得有点苍白了。
“在我完成我的使命之前,你必须活着,所以我会不惜代价来救你。”
“哦?”洛比塔当然自己对于雅米拉来说是有特殊价值的人,但说到“不惜代价救他”这种地步,他还是没想到的。
“我掌握的进攻性法术,都会给自己带来新的累赘,是我必须要处理的累赘,因此我并不希望施放太多法术。我只能吝啬我的法力,并只有在最有必要的时刻,将我满溢的魔法倾泻到目标身上。因此我也希望你能变得更强,比今日能杀掉一名刺客的程度还要强。”雅米拉看着他,微倦的面容上散发出别样的韵意,对洛比塔来说,美丽极了。
天上传来几声嘶鸣,好几只飞行的巨兽裹挟着狂风降落在屋顶,这是来自南方的巨型狮鹫!而这时屋檐上又多了好几个钩爪,敌人可能很快就要登上来了雅米拉大声指挥到;“快点坐上去,伤者先行!”
伤员们被优先扶上了狮鹫,而其余的侍卫很快清理掉钩爪和登上来的零星几个敌人后,也登上狮鹫。就这样剩余的人从被重重包围的宅子中逃离了出去,只留下了被抛石机砸的瓦垣残破的建筑和被火把照映得几乎如同白昼的天空。
“您快看,他们好像想要焚烧您的宅子!”洛比塔指着地面对老者说道。
“啊,随他们去吧,正好老夫整天闷在这座宅子里也腻了,就去南方再买一座房子吧!”老人丝毫不以为意。
“其实我在主室就想问您了,您到底是谁?”由于安全脱险感到轻松的洛比塔很直接地询问老者他的身份。
“呵呵,小伙子,老夫就是米罗斯瓦夫库。”
米罗斯瓦夫库,杜马尔的商界领袖,深受人民拥戴。而他现在却被迫远离家园,成为了一个逃亡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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